说到地底下的骷髅,我立刻联想起了之前姥爷讲的故事,那是六十五年前战争中遗留的尸骨,而且很可能是被太姥姥活埋掉的。
“看来姥爷讲的故事是真的啊,这么快就找到证据了。”晓月轻声叹气,手指着斜前方的地面的方向说,“就在那个方向,前院地底下。”
死尸,这东西离我似乎很遥远,即使是以前过世的亲人也都装殓在棺材里,亦或是化作了骨灰。
“咱们去前院看看太姥姥吧。”晓月表情有些伤感地提议道。“嗯,走吧。”我拿了钥匙跟在她后面。
前院破旧低矮的木门上贴着两个已经褪色的倒福字,还有一把已经生锈的小锁。我把钥匙插入锁眼,费力的拧了好一会才打开,伴随着木门的吱呀声,小院出现在我们二人的眼前。
虽然破败,但并不荒凉。这个小院的地上、石头缝里,长满了狗尾草和灰灰菜,原来的鸡窝已经塌了,里面也没有鸡住着,取而代之的是几棵正开着黄花的蒲公英。自从太姥姥过世以来,这间房子已经闲置了一年多,大自然重新占领了半个小院。
这里最让我感兴趣的是一种不知名的植物,这是一种匍匐在地上的爬藤植物,开着不到一厘米的淡红色小花,它的种子是黑色的小颗粒,一枚只有图钉的针尖那么大,一朵花里却可以结出数不清的种子。姥爷说过,这叫唐僧花,因为有齐天大圣护着,永远也死不掉。这花就如同其名,虽然本身脆弱,但它的爬藤却极其坚韧,而且繁殖很快,是一种生命力十分顽强的植物。我想了想,摘下了两个已谢了的花结出的种子苞放在了兜里。
再抬头看向旁边的房子,同样空了一年多。星绛镇有不少这种空的老房子,老一辈的夫妻都去世后,后代们并不会翻新或者拆除老屋,而是就让它这样闲置着,直到屋顶长满了瓦松甚至狗尾草。老屋一般都是由不规则的石砖砌成的,没有玻璃而是薄薄的一层窗户纸,屋顶大梁也多是木质结构,通常天花板会先垮下来,然后是屋顶,大约二三十年里,无人居住的房子便会自己回归泥土。现在新盖的砖房却是不再会发生这种事了。
晓月走到门口,轻轻推开了沉重的木门。我们走进屋里,灶台上的大锅、风箱、烧火棍,一切都维持着一年前的样子,只是再也不会有人来烧玉米秸秆了。
里屋,地板是石砖和木板交替铺成的,我不小心一脚踩到了一块朽烂的木板陷了下去,还好下面不深,可是弄了一身的炉灰……
屋子的墙上挂着一四五张大小不一的黑白照片,一些蜘蛛在其间编织起了自己的家,这些都是遗像,正中间那一张的角上挂着写有“奠”的白花。那张照片是一位老妇人,干瘦而细长的脸上布满皱纹,她咧嘴笑着,露出两颗门牙。
屋子只是闲置了一年,电灯还能打开,还有一些东西也并未被搬走,这里除了有些透风,仍然能住人。我们的到来给这间屋子添了些活人的生气。
“太姥姥,我们来看您了。”晓月这样面对着正中间的那张照片轻声说了句,然后在木头椅子上坐下,闭上了眼。我也拍了拍炕上的一层灰,坐下,静静地望向那张桌子。
太姥姥当然没有回话,回应我们的只是一阵不祥的寂静。
地板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,我立刻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,晓月却仍然没有睁开眼,只是心灵传音道:“只是地板下面有老鼠而已。”看来她的守护者力量已经用的很熟练了啊。
“晓星,你说如果现在鬼子进村了,对着我举起了枪,你,下得去手把他杀死吗,如果不那样我就会死的话……”晓月突然抛出这个问题让我一懵。
我沉默了一会,回答:“我不知道,这种情况我真的无法想象。”
“那么在你看来,是我重要,还是别人重要呢?”“这还用说,当然是你了,但是要要了别人的命,我还是没这个胆量。”听到我这样的回答,晓月叹了口气。
“晓星,生命可是不平等的啊,没有死,哪来的生。如果是我,我不会犹豫,肯定像太姥姥那样把他们活埋了……”晓月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。
“是吗,真是……那以后要是真遇到想要咱们命的人,要靠你了啊。毕竟我的守护者力量完全无法造成什么破坏啊。”其实说到造成“破坏”的方式,我的守护者力量有点像是凯尔特古老传说中的德鲁伊,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。
晓月白了我一眼说:“说得好像我是个破坏狂似得,你仔细想想,‘生命’其实是两面的,既然有生,就有死。你的力量应该不仅仅是给予生命才对。”
晓月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,我却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被打开了。正如有光就有影子,与生命相对的,是死亡吗,强行收走某物的生命使其死亡……想到这我觉得后脖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我强行压下了这个可怕的念头,不不不,无论如何,我绝不会去做这方面的尝试的,我可不想成为死神啊。
“嗯?”晓月突然把头转向了旁边的门。那门后面是原来作仓库的房间。“怎么了?”我问。“那屋里有动静,不过现在又没了。”晓月心不在焉地说。
我推开破烂而下坠的木门。这个房间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,天花板已经不见,露出木质骨架的屋顶,地面上也积了薄薄的一层灰尘,一脚踩下去就像踩在雪地里一样,出现了清晰的脚印。除了我的脚印,靠近窗户的地方还有一串梅花似得小爪印,从窗口一直延伸到墙角。
“看那边地上,估计是猫。”晓月轻声说。既然主屋的地板下都住着老鼠,同样住着猫就不稀奇了,人消失后,各种其他生物已经占据了这座房子。
我感觉角落里有东西,就径直走向那串脚印的起点——一个门已经掉了的柜子。里面传出轻微的咕噜声。“看这个。”“哇哦!”晓月惊呼出了声。
那是一窝小猫,挤在一块看不出颜色的破布上。总共三只,两只黑一只白。它们应该刚出生不久,只和我的手掌差不多大,眼睛也尚未睁开。
“啊,好可爱,真想抱走一只。”晓月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,脸蛋上的肉都耸了起来。我只好说:“还是别了,现在它们太小,还只能吃奶,而且我们抱走母猫估计会悲痛欲绝吧。”这是实话,而且我觉得这么小的幼崽离开了母猫是完全无法活下来的。
“嗯,好吧,咱们快走吧别打扰它们了。”晓月的脸瞬间恢复正常,然后拉着我往门外走。在离开门的一瞬间,我看到窗台上蹲着一只硕大的白色长毛猫,正目露凶光地瞪着我们,我并没有选择停下。
接下来我们又去另一个屋子看,并拿走一些破旧小玩意。晓月打开一个抽屉,随着气流从中冒出大量的灰尘,呛的她咳了几声,反而激起了更多灰尘。
我站在窗口心不在焉地撕着已经残破不堪的窗户纸,专注地盯着屋顶。我以前经常不小心捅坏窗户纸,而大人们则要新裁一张再用糨糊仔细地重新糊上。破坏掉是那么容易,要恢复原状却不是那么容易的。
这时我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,似乎我的身体不能活动了,就像被xx点穴手戳中一样,重力感被无限的放大,手指移动一毫米都十分困难,但我的感官却变得更加灵敏,如同……灵魂出窍?
“晓星你快来,这是什么?”听到晓月的叫声,好像之前被定身的感受都是假象,我的意识立刻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。看到了晓月手里的东西。
那是一本不大的书,一个诡异的图案:那是一大一小两个重叠的五芒星包在一个圆圈里,显然是手画的,以精妙的笔画两笔画成,尖端还勾起形成圆圈,像是某种邪恶的魔法阵。除了图案外还有一行字母,显然是书名:LIBERLVONIS
我随手翻开了那本书。这是一本完全手写的书,应该称为手抄本吧。在这个时代极为罕见,更麻烦的是我完全看不懂书里的内容。只能看出来是英文字母,随手翻了两页,我认为这不是英语,只有极少的单词我能认出来。
拉丁语。
这个词汇在我脑中闪过。英文字母准确的叫法应该是“拉丁字母”才对,而现在的英语则是包含很多拉丁语的衍生词汇。
“看不懂,不过,拉丁语神父应该看得懂吧,下周带过去给他看看?”我说。“我觉得这是个邪恶的东西,但太姥姥是守护者,她留下的东西应该有用?”晓月用疑问的语气说道,“我现在就送去教堂,而且昨天说要再去找塔维娜的。”“也对,那一起去?”“我自己去吧,马上就回来。”说完,她就跑出去了。
看着晓月跑出去的路上扬起的灰尘,我不由得想起了某个动画片中的角色。一个多小时后,晓月回来了,手里已经不见了那个手抄本。
“神父先生说,他要仔细看看,让我们下周再去。”晓月上气不接下气地说,似乎刚才是跑着回来的。我感觉她的心里有些异样,但说不出具体是怎样,但想来她并未主动告诉我,也就没有追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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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线β2016年1月24日
星绛镇,午夜时分,一轮满月发出的光显得惨白而暗淡,浅橙色的毕宿五在头顶不祥地闪烁着,地面上却仍然灯火通明,地平线附近的夜空呈现出一片死亡般的灰白色。
20岁的江晓星站在他的曾外祖母的院子外,轻轻一跳,翻了进去。他就如强盗一般推开屋门,来回翻找着,蜘蛛和老鼠都远远地逃离他。最后他在一个小柜子前面停下了,手里捏着一个画有邪恶魔法阵的古老手抄本,它原本的深红色封皮已经褪色,变成了浅灰色。
“守护者、守秘人、邪教徒、魔法师,以及具象的化身们。借着这些咒语,江晓星将取回奈亚拉苏原本的知识与力量。”
他把手抄本翻到了某一页,两手重叠夹着那本书,嘴里念着令人恐惧的音节,离开了老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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